【不辜马戏团】你的名字
- 饭桶
- 2022年10月21日
- 讀畢需時 4 分鐘
主要是ho2和ho3的故事
ho2-达兰(土耳其语意:小树枝)
ho3-桑格娅克/桑(土耳其语意:小石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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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
结束了一天的排练,演出帐篷笼罩在一片蓝蒙蒙的夜色之中,皎洁的月光从敞开的大帘门外倾泻而入,朦朦胧胧勾勒出帐篷内舞台和座椅的阴影。在晴朗的夜晚,达兰不用点灯就能看清帐篷内的情况。他拉起表演空中飞人的秋千和绳索,绑好彩排时才会铺张开的安全网,又把油腻的铁圈——驯兽演出时只需点燃就会燃起熊熊烈火——堆放到远离杂物的角落;飞刀被一一清点,放回专用的盒子里,之后带去费达的帐篷。后台堆着几件没开的包裹,达兰低头想了想,只是将它们放到通道边缘的地方。他听说米歇尔是个看中隐私的人,小丑的东西还是留给小丑自己整理为好。
本来这之后达兰还要去生活帐篷里帮忙。不过刚搬家的这一天马戏团忙于整理,并没有开火做饭,大家用干粮和集市上买来的馅饼匆匆填饱了肚子。这时候生活帐篷里黑幽幽的,塞纳恐怕已经休息——达兰就在生活帐篷门口拐了个弯,比平常更早回到自己的帐外。
微弱的火光漏出油毡布门的缝隙,随之一起飘出帐篷的还有三两琴声。桑格娅克已经换上睡觉的袍子,盘腿坐在床上,怀里抱着一张萨兹琴,正把着琴头的弦轴校准音调。这把琴看着陈旧,背后曾经上漆的图案都已灰暗不清,但音色清亮。达兰之前听桑格娅克的师傅弹过,那把琴能发出铮铮的金戈之声,也能如潺潺泉水一般流淌出柔和的小曲。
桑格娅克的师傅失踪后,这把琴也在帐篷里消失不见。达兰本以为是桑的师傅一同带走了,现在想来应该是小姑娘自己收了起来。
“你还会弹琴?怎么没见你弹过。”他拖了张垫子过来,坐在桑的床边。
“师傅教过我,但我弹得没他好。今天整理正好看到,以后只能我自己弹了……”小姑娘拿手里的拨子扫过所有琴弦,萨兹琴的高音弦声如哭似泣,挠得人心里颤巍巍的,“达兰,你会弹琴吗?”
“我不会。”
“那正好——我教你吧!反正现在没事嘛!”桑的眼睛一亮,抱着琴往达兰这边挪了挪。他最怕这个小姑娘脑门一热,现在显然就是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情况——达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躲:“不用了吧,你教我,表演的时候也用不上。”
“谁要你表演用了?”桑依旧寸步不让,“这把琴是平时用的,开心的时候、不开心的时候,师傅都会弹琴给我听。和师傅吵架的时候、不和师傅说话的时候,他还是会弹琴给我听——琴声能说好多好多平常说不出来的话哩!”
达兰刚觉得有些感动,桑紧接着又说:“总有一天你要娶新娘子的吧?你想啊——那么多男孩儿,只有你一个会弹琴。到时候你就趁着月色到人家屋子外面,给你喜欢的人弹琴。多浪漫啊,第二天就能把人娶回家了吧!”
感动来得快,去得更快,达兰眉头一皱:“你师傅都在教你什么啊?”
“这还用教?集市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故事呀!”桑换了个姿势,伸了伸腿,侧坐着靠在一旁的矮柜上,“你总有喜欢的人吧——诶,别不好意思,你偷偷告诉我,我绝对不告诉费达。”
“我………………。”
“那你学不学嘛!”桑用脚推了推达兰的腿,年轻的空中飞人在台下全然没有台上的镇定。他被桑踹了四脚之后,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,“学,我学。”
桑狡黠地对他眨眨眼睛,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:“那我先教你一首,我就只会师傅教过我的……我想想啊。”
她拿着拨子,在琴弦上试了几个音。
“美发和腰身?”
“不要。”
“那等不来的蜜糖?”
“……”
“嗯……发、痣、口?”
达兰忍无可忍,再度重复:“你师傅都在教你什么啊!小小年纪怎么尽学这种……这种……”他一时之间没想出有什么比男欢女爱更委婉的词语。
“这些诗好听啊,难道要我学那些劝诫诗啊?”桑也撅起嘴,不太满意地嘟囔了几句,“好了,我不问你了!就教你下面这首,爱学不学!”
达兰没拦住桑格娅克,低柔的琴声已经奏响。她的演奏并没有她师傅那般流畅,也缺乏和弦的陪衬,就着单调的旋律,桑格娅克唱了起来:
从布拉哈吹来的清风习习——
散逸茉莉的芳菲,麝香的馥郁。
柔和的风从身上轻轻拂过——
就像和田的空气令人痴迷。
不,不,和田的空气怎会如此幽香——
这样芳馨的风只能吹自你那里。
每晚我遥望也门方向的老人星——
因你驻留也门,它才光灿熠熠。
心爱的人!众口不能玷污你的姓名——
我千方百计将它深深埋藏在心底。
然而不知怎的,只要一开口——
每一句话的第一个词便是你的名字。
她的歌声没有技巧,很难说包含着多少感情。但这首诗的优美,根本不需要乐曲的衬托;即使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口中唱出,词句里的绮丽依旧光辉不减——达兰还不知道这首诗已经穿越了将近800年的时光,在一位又一位诗人的琴声下口口相传,最后通过这把琴,在桑的口舌间生根。
他只知道这首诗歌很好听——就和其他所有好东西一样,他想和他的好朋友塞纳分享。
“怎么样?这首弹起来不是很难,唱起来很上口。”
达兰点点头,接过桑递给他的琴,按照对方的指导调整好抱琴的姿势,正等着桑格娅克开始授课。小姑娘突然啊了一声。
“我忘了!一般最后都会加一句诗人自己的感慨,嗯……你肯定还不会即兴演出,那我帮你加好了!”桑托着下巴,沉思片刻,“达兰千万感受,但怎么比过;黄莺婉转啼鸣,在细微的小树枝上。”
达兰拿着琴的手一顿:“………已经很多年没人喊我这个了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敏感!”桑瞥了他一眼,张口就说,“那我给你改改,’达兰千万感受,但怎么比过;黄莺婉转啼鸣,在kiz(小女孩)的树枝上。’”
达兰深吸了一口气,感受着空气充满肺部的膨胀感,然后慢慢吐气。他放下琴,沉声说了一句“等我一下”,转头就回自己床铺旁拉上帘子。
然后……
……重重地捶打自己的枕头!
——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小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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