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夜

当札尼戈的身体轰然倒地时，乌·休厄尔感到眼眶一阵发热，南萨纳兰的王者被他们打倒了——被他乌·休厄尔·提亚和艾德里安！当他们以这样的组合向札尼戈发起挑战时，没有任何人看好他们；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、三番五次的接连败北，换来的只有乌尔达哈的嘲笑之声：瞧瞧，两个防护职业，甚至还有一个是学徒，竟然痴心妄想打败怪物猎人们的最高目标！

魔装火蛟的尸体横卧在沙丘上，乌·休厄尔抬起头——萨纳兰今夜万里晴空，璀璨的繁星仿佛十二神慈爱的目光，默默见证这个夜里发生的奇迹。

这是乌·休厄尔离开小队后难得的伟业，他的胸腔内充斥着强烈的感动，沉稳自矜的骑士不知道要如何发泄这种情绪，只会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。

他的学生艾德里安则比他直接得多。暗黑骑士松开手中的武器，巨剑直直插入沙海之中，他不可置信地又朝火蛟的尸体走了两步，然后才意识到战胜的事实。

“真的打倒了……”年轻的精灵喃喃自语，紧接着一把抱住他的导师，“我们真的打倒了札尼戈！”

盔甲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，这样的拥抱一点都不舒服，总是严苛的乌·休厄尔这次原谅了艾德里安的失礼。只有他知道精灵为了这场战斗付出了多少汗水，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暗黑骑士，到今天能够让搭档安心将背后留给他守护，艾德里安的努力哪怕是在乌·休厄尔这样严格的导师眼中也无可挑剔。

猫魅很少见地揉了揉精灵的脑袋：“你做得很好，艾德里安。”

艾德里安被他碰到时身体一顿，乌·休厄尔讪讪地收回手，心想他毕竟不是孩子不需要这种鼓励，然后就看见精灵碧绿的双眼凝视着他。

他的眼睛在星空下熠熠生辉，打倒强敌的激动消退了，可依旧有什么浓烈的感情在其中酝酿。

乌·休厄尔的心脏跳动得更厉害了，他安慰自己说不过是战后的兴奋，却不敢对上艾德里安的视线：“好、好了，时间晚了。我们早点收拾好就……”

粗鲁的吻堵住了猫魅接下去的话——这个吻完全遵从本能，是侵略、索取和无声的自白。艾德里安紧紧抓着老师的手臂，他感觉得到乌·休厄尔的抗拒。猫魅在最初呆滞了几秒后，狠狠给了他一拳。

“艾德里安！你疯了？！”乌·休厄尔胡乱摸了把脸，嘴唇上停留的触感让他心烦意乱；猫魅愤怒地瞪着精灵，而他的学生眼中暗自燃烧着更为旺盛的火焰。

“我没疯，乌·休厄尔，你还不明白我的感情吗？”艾德里安依旧紧紧抓着乌·休厄尔的手臂，像溺水之人攀附着唯一的浮木。

“感情？”乌·休厄尔怒极反笑，“什么感情？你只是我的学生而已。既然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指导，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“乌·休厄尔·提亚！”精灵的声线里染上了急躁，“你对我而言从来不只是老师…我需要你、我想要你！”

乌·休厄尔被这暧昧不清的话真正激怒了，他没想到自己言传身受的学生原来一直都是用下流的眼光看他。骑士低骂了一句，挥拳和刚才的搭档扭打在一起。

艾德里安的还击毫不留情。

他们双双陷入松软的细沙之中，从沙丘的顶端一直落到丘壑之中。艾德里安的肋骨受到了几次重击，而乌·休厄尔更加狼狈。他在狩猎时消耗了远超学生的体力，在近身搏斗中又吃了体型上的亏，等他们稳住身体后，乌·休厄尔已被艾德里安压在身下，这种羞辱的姿势令心高气傲的骑士怒不可遏。他又要挣扎，艾德里安却扣住他的手腕以自身的重量控制着他。

“老师，看着我。”

艾德里安说。

可是乌·休厄尔怎么能看他呢？对方眼中的欲望，哪个男人看不明白？他要怎么面对这种欲望——一边是高尚的师生情谊，另一边是贪婪的肉欲。

“乌·休厄尔，看看我啊…”精灵的唇又贴了上来，沾染着沙尘的苦涩亲吻，在乌·休厄尔激烈地反抗中又多了血的甜腥。他狠狠咬了艾德里安的舌头，也听到精灵吃痛的闷哼。即使这样精灵也并不退缩；这个吻比刚才更加温柔，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乌·休厄尔，细致地舔舐着猫魅的粘膜。

血的味道越来越浓烈，乌·休厄尔甚至感到有些晕眩。

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？

他能从这个吻里品尝出对方的感情，但是为什么要强迫他？他并不想…还没准备好面对这样的感情。

艾德里安又去吻他的耳朵，耳内绒毛被触碰的刺激令乌·休厄尔浑身颤抖。他感觉到对方正用什么绑住他的双手，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。

“艾德里安…”猫魅的声音变得软弱，他近乎哀求道，“别这么做，我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
“我不要你的原谅。”他最好的学生冷静地望着他，“我只要你。”

艾德里安很温柔。

越是如此才让乌·休厄尔难以忍受。

当精灵低下头将他并未勃起的阴茎含入口中时，乌·休厄尔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。他一向连性爱都是一板一眼，从没享受过这样的服侍，哪怕心里羞愧难当，身体还是很直白地起了反应。

艾德里安什么都没说，他只是用舌头和嘴唇安抚着老师，在环境恶劣的荒野中极尽温柔地拓开对方的身体。

艾德里安进入他时一点都不痛，乌·休厄尔只觉得后穴被撑开的感觉十分怪异，却一点都没感到痛苦。这样还算是强奸吗？他的大脑在混乱中思考。艾德里安托着他的腰，两个人交合的地方就这样刺眼地呈现在他面前——就是那根东西在猥亵他的身体吗？

被顶到敏感点时，前所未有的刺激让乌·休厄尔忍不住哀叹出声，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发出这样软弱的声音，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抵抗身体里窜过的电流，暗自怨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。

为什么不粗暴一点？就像胜者对待战利品那样肆意玩弄就好了。

如果那样…如果那样的话……

猫魅的身体对抗着快感，肌肉紧绷着几乎痉挛，只有那条不断甩动着的尾巴透露着主人的动摇。

艾德里安将头埋入对方颈间，薄薄的皮肤下是乌·休厄尔蓬勃的心跳，和他一样，正因为两人的交合而激动不已。

“乌·休厄尔…“他在猫魅耳边轻声重复着恋人的名字，”不要逃避，再看看我吧，我从没忽视过你的视线。“

他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注意到乌·休厄尔的视线，那个人挑剔中带着欣赏的眼神，分明带着和自己一样的渴望。

”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？是因为我是男人，我是你的学生……还是因为我是艾德里安？“

乌·休厄尔只能仰起头躲开这问题中满含的痛苦。

天上的星星还是一样明亮，神灵此刻依旧注视着他们吗？

乌·休厄尔是在露营地醒来的，他盖着毛毯，旁边是熊熊燃烧的篝火。不远处魔装火蛟毫无生机的眼球空洞地望向这边。

艾德里安还在他身边熟睡，和过去他们在野外经历的每一个夜晚一样。但乌·休厄尔身上的酸痛、手腕的勒痕都在提醒他昨晚并非一场香艳的噩梦；他们以及跨过伦理的界限。

猫魅注视着精灵的睡颜，在他内心中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怂恿：接受艾德里安吧，你不同样对他抱有师生以上的感情吗？现在就去吻他吧，这是你最心爱的学生。

可终究乌·休厄尔什么都没做，只是悄无声息地换好衣服，共同准备的药剂、物资连同战胜南萨兰之主的荣誉通通留给年轻的后辈。乌·休厄尔仍然祝福他的前路被水晶照亮，但他绝不可能原谅艾德里安。如果这个人的确对他抱有好感，那么昨夜发生的事更是罪无可赦。

——他的感情被鲁莽地撕开，尚未开花结果的爱恋就此枯萎凋谢。

乌·休厄尔又一次孤身离去，来时的同伴与他分道扬镳，留在他身边的唯有剑与盾。

他的脚步落在细软的沙丘上，微风抚平他身后的足迹。晨光终于驱散了最后几分暮色，他朝着东方，与那个星夜背道而驰。

END